心脏支架“薄利”之后：企业“以量换价”在技术上谋新路

心脏支架微利后:企业以量换价在技术上寻求新路。

2020年，国家集中采购的心脏支架价格下降94%以上，均价从每片1.3万元下降到700元左右，并于2021年1月1日实施连日来，记者走访多家医院和患者了解到，心脏支架降价极大地惠及了广大患者以前患者做一次心脏支架手术需要3万元左右，现在只需要1.5万~ 2万元医保报销后，患者只需自付一半左右的费用

心脏支架的可及性有了很大的提高，一些过去因为价格昂贵而不准备植入心脏支架的患者现在也选择植入心脏支架但由于集中采购规模较大，部分企业生产能力有限，部分医院也存在支架规格不全或部分规格暂时短缺的情况支架制造商表示，虽然心脏支架的价格微利，但供应是有保障的

文/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肖欢欢实习生陈

患者:

我舍不得花4万块去装支架。

降价后放两个括号迎接新生

在中山三院的病房里，患者张先生刚刚接受了冠状动脉介入治疗，血管狭窄处放置了心脏支架现在一个心脏支架只需要500元，一个手术大概要12000元，可以报销60%左右张先生的爱人说

中山三院心血管内科主任钱小贤教授告诉记者，患者送到医院时是急性心肌梗死，非常危险当时发现张先生血管多处病变首先，他被植入一个支架来打开堵塞的犯罪血管因为罪犯血管只有在急性心肌梗死时才能治疗，另一条血管也是90%狭窄，所以我们要分阶段再做一次支架治疗，所以给他再放一个支架钱小贤说，现在伴随着心脏支架费用的降低，患者不会因为价格高而担心要不要放心脏支架

50岁的患者王先生，两年前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发现自己患上了心绞痛，左臂经常麻木他去医院检查心电图，没有发现异常医生怀疑他可能有冠状动脉粥样硬化，建议他做冠状动脉造影检查后发现其中一条主血管狭窄到80%，就是这条被堵塞的血管导致了他的心绞痛医生建议他立即接受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否则有心肌梗死的风险当时一个支架的价格是3万多，因为我还有血管狭窄医生建议我同时放两个支架，但是考虑多放一个支架要花一万多如果同时放两个支架，手术可能要4万多，价格有点高，所以我选择了保守治疗当时，王先生选择了溶栓治疗，服用了他汀类药物，但他总觉得自己的生命中带着一颗定时炸弹

今年年初，他去医院检查时，医生告诉王先生，现在心脏支架降价了，一个支架要500多元这一次，王先生果断选择置入两个心脏支架，花费1.5万元报销后，他自己出了一半左右的费用现在，王先生在支架植入术后精神比以前好了，感觉自己迎来了新生心脏支架的降价大大减轻了患者的负担真的是我们这些冠心病人的福气如果支架没有降价，我真的舍不得放两个

医生:

降低了手术成本，减轻了患者的负担。

但支架能不能多放，要看病情。

钱小贤从事心血管内科工作30多年他介绍，目前，他所在的中山三院每年都有1000多名患者进行心脏支架手术，并且每年以10%左右的速度递增

钱小贤深深感受到了心脏支架降价后给患者带来的便利他说，自2021年1月以来，伴随着冠状动脉支架收集后的大幅降价，极大地惠及了患者在降价前，做一个心脏支架手术大概需要25000元，包括支架费用，以及手术费用，造影剂，输送系统费用，一个简单的药物涂层支架，降价前是1万元，现在降价后在500—800元之间他告诉记者，现在做一个心脏支架手术大概需要1.5万元如果只是单纯的病变，只放支架的话只要11000元患者只需要出50%，也就是5500元左右，就能搞定，负担大大减轻

当然，偶尔会有患者说‘现在价格便宜了，可以给我多放一个支架’，但我们会根据患者的情况严格判断钱孝贤说，有时候血管狭窄到了危急状态，就要和病人商量要不要放支架比如标准是90%的冠状动脉狭窄，那么85%的冠状动脉狭窄应该治疗吗有必要征求患者的意见现在有了更先进的技术，比如检测冠状动脉的血流储备如果储备充足，就不用收起来当然，如果是危急状态，医生也倾向于放支架，因为如果这次不放，可能要等血管病变几年后再放以前我告诉病人多放一个支架就把嘴磨破了现在好商量了如果病情需要多加一个支架，患者也会同意，因为多加一个支架也就多500块钱钱小贤笑着说

现在病人很坦白，也同意了

心脏支架降价带来的便利，很多心血管内科医生深有体会广东省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副主任医师廖表示，心脏支架手术的费用比以前低了很多最近几年来，该院冠状动脉介入手术数量一直维持在每年8000例以上，且仍有增加趋势一方面是因为冠心病发病率的上升，广东其他城市的疑难冠心病患者也会被转诊到这家医院，另一方面，由于心脏支架的价格大幅降低，可及性大大提高，一些原本因为价格原因不打算植入心脏支架的患者，现在也改变了想法

廖说，心脏支架降价的好处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当患者因为冠状动脉狭窄需要支架介入治疗时，患者和家属更容易接受，尤其是要植入多个支架时，经济上的顾虑减少患者和家属会更加关注自己病情的需求，听从医生的专业意见以前一个心脏支架的价格是一万多元，进口的心脏支架可能更贵如果需要多放一个支架，就要跟患者解释很久，有时候患者甚至会误解医生的动机但现在患者往往很快就同意了

植入心脏支架有严格的适应症

从事心血管内科临床研究20余年中山一院心血管内科主任医师王立春对心脏支架非常熟悉他介绍，在之前的临床应用中，心脏支架是国产的，进口的国产支架价格一万多元一个，进口支架价格更是贵上几千元现在临床上首选采集的产品，国产和进口心脏支架价格大多在各500元~700元左右

王立春告诉记者，在心脏支架价格下降后，他最突出的感受是病人很高兴，医生也很高兴以前也有病人因为价格高不放支架的现在医生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真的需要多放一个支架的时候，患者一般都会同意他说，现在，通过精确的医疗治疗，可以测试堵塞血管内的血流如果堵塞对血流影响不大，医生通常建议不要放支架

王立春说，尽管一些患者确实觉得现在支架更便宜了，并希望医生植入更多的支架，但植入心脏支架有严格的适应症比如有明显急性冠状动脉综合征，也就是急性心肌梗死，或者不稳定型心绞痛的患者，考虑放支架保命

病人来的时候，他说要放三个支架

现在心脏支架降价了，真是患者之福作为从事肿瘤防治的资深医生，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黄文林教授也遇到过患者要求多放支架的案例他说，很多癌症患者伴随着病情的发展，还会导致冠状动脉狭窄，也就是俗称的冠心病，最危险的是心肌梗死

很多患者觉得吃药打针太麻烦，放个心脏支架就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尤其是近几年心脏支架价格大幅下降后，很多患者主动要求医生多放支架，觉得多放支架没问题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病人，他走过来说，‘医生，现在的支架很便宜‘请再给我几个，我们先放三个’黄文林说，这种情况下，他会告诉患者，心脏支架越多越好

医院:

应该优化生产，库存和补充。

但降价后，心脏支架变得更加紧俏，必然会给医院带来一些不便由于集中采购规模较大，部分企业生产能力有限，一些医院往往支架规格不全，有的规格甚至缺货只能找不同品牌的支架来互补廖表示，最近部分型号的进口支架缺货比较严重他的分析可能与疫情有关受疫情影响，进口心脏支架进入中国的速度和数量都大不如前部分规格的支架早在今年年初就已经断货

钱小贤还发现，从去年开始，伴随着心脏支架的大幅降价，部分进口型号的心脏支架货源开始有些紧张有时候患者需要一定尺寸的支架，医院里可能找不到这时候就要找其他厂家调货了

像其他医院的心血管内科医生一样，一些类型的心脏支架供应紧张是王立春在收集后遇到的新情况他表示，这可能是因为，在去年以来心脏支架价格大幅降低后，支架生产企业因成本问题已经停产了一些使用率较低的支架型号，确实给临床医生带来了一些不便，也对患者的最佳治疗产生了一定影响临床医生会通过各种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某医院心血管内科医生也表示，个别支架暂时缺货的情况确实存在，但总体供应充足主要的生产和流通环节还在磨合，需要更加顺畅他说，集前支架价格高，配送企业可以提供随叫随到，保姆式的随时补货服务，但现在支架降价后，要求配送企业利用现代物流和信息技术提高配送效率和准确率，也要求医院加强医院耗材备货，库存，补货的精细化管理

在他看来，心脏支架其实有很大的科研创新空间让我给你举个例子现在心脏支架的直径是统一的，但是患者病变部位的血管有的地方粗，有的地方细我们要根据患者的血管病变情况来选择支架，有时还要根据血管病变的程度来选择几个不同厚度和长度的支架连接在一起在未来，如果能开发出一种更适合患者病变血管的支架就好了作为医院，我们肯定不希望个别型号降价后断货，因为这是救命的医疗器械，货源必须有保障

脚手架制造商:

可以保证集中采购供应能够以量换价，在技术上寻求新的出路。

在医生的帮助下，记者联系到了某心脏支架的销售顾问李丹李丹说，常见的心脏支架有三种:金属支架，药物涂层支架和生物可降解支架金属支架植入后，需要口服抗血小板药物来控制血栓形成，但内膜增生的问题无法解决，因此存在再狭窄的风险现在广泛使用的是药物涂层支架

据李丹介绍，伴随着心脏支架价格的大幅下降，企业的生产，销售，流通流程都进行了全面改革该公司去年的冠状动脉支架理论产能达到40多万个以前生产的长度从10mm到35mm的十多个型号的心脏支架已经减少到八个型号那些利用率低，库存高的车型，从今年年初就开始停产了但李丹表示，这并不会影响临床医生的操作，因为医院收集的心脏支架型号通常来自多个厂家，通过调整完全可以保证供应

李丹说，即使在心脏支架降价之前，企业也没有获得这么高的利润，大部分收入都用在了销售上也就是说，支架卖得多了，销售链条上的各个环节都能从中受益涨价后最后进医院，所以价格更高但现在，支架价格基本接近触底，以前支架销售中的四级代理也取消了，直接进入集中采购仓库年初，它与各大医院签署了供应协议

李丹表示，高值医用耗材的收取确实降低了企业的利润，但企业的支架销量却有了很大提高，实现了以价换量2021年出货量是集中采购前的2.5倍左右，大部分医院最终使用的心脏支架数量比原协议多50%以上比如某医院年初估计用5000，但全年用量可能是7500

李丹不愿意透露公司生产心脏支架的成本但他表示，现在公司生产的各种型号的支架从500元到600多元不等，已经是微利了，但货源不是问题

迫使企业进行技术创新。

另一家医疗器械公司的负责人马汉告诉记者，最近几年来，国内的心脏支架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安全性和有效性都有了很大的提高目前国内心脏支架市场，70%的患者使用国产支架，进口支架最近几年来在国产支架的竞争下被迫降价

马汉表示，降价后，企业面临巨大的市场份额压力，将利润空间压缩到极限一些没有纳入集中采购范围的心脏支架生产企业，要么供应高端市场，要么供应那些不使用集中采购支架的医院，要么退出支架生产行业虽然现在心脏支架的价格已经降到不超过800元，但是通过各种方式降低成本，以量换价，大部分企业仍然可以保持10%左右的利润率

马汉表示，他并不担心心脏支架降价后会出现缺货和断货的问题因为心脏支架的供需是由市场自己决定的，既然中标者可以按照500元~700元的价格生产，说明产品的成本是可以控制的而且很多企业都在生产，不存在垄断，所以供应不是问题不过考虑到成本，有些型号不生产，也有可能有些型号会供不应求，但通过科学调配很快就能解决他说，在全世界范围内，中国冠状动脉支架的使用率都很高，进口支架约占30%外资企业不会因为参与了带量采购就放弃这部分市场

但伴随着耗材集中采购和集中采购改革逐步进入深水区，医疗器械行业必然会发生转型高值耗材集中采购虽然降低了部分企业的利润，但也迫使企业回到以质量，技术，疗效为核心的良性市场竞争轨道在马汉看来，心脏支架还有很多技术创新的地方，比如支架形状，功能，疗效，这也是行业未来的发展方向

括号越多越好

虽然心脏支架收缴后患者负担大大减轻，但受访医生均表示心脏支架放得越多越好，即使降价也要适可而止。

中山三院心血管科主任钱小贤介绍，冠心病可分为急性冠脉综合征和慢性冠脉综合征两大类前者包括急性心肌梗死和不稳定型心绞痛对于这类患者，必须使用心脏支架检查中，如果发现血管狭窄较重，就放支架如果有些狭窄不重，就不需要放支架了临床上如果狭窄度小于75%，就不放支架，先进行药物治疗，一年后再复查支架如果狭窄超过75%，就会考虑支架但如果是慢性冠状动脉综合征，支架置入的适应症就更严格了一般只有当狭窄度超过90%时才会放置支架同时，如果是重要的血管或血管开口狭窄，必须放置支架，如果是远端血管狭窄，则不一定

很多患者认为医生喜欢放支架其实我们不喜欢放支架放不下，就少放点钱小贤说，支架是异物，肯定不是越多越好根据操作规范，原则上一次放置不超过3个支架，不建议一次做多个血管如果是分支血管，只有在非常大的血管狭窄时才会放置支架患者使用的支架型号要根据病变血管的大小来选择最小直径2.5毫米，最大4毫米，最短长度8毫米还有18，21mm等多个型号，最大36mm综合计算，心脏支架有20多个型号

中山一院心血管科主任医师王立春也表示，很多冠心病患者对心脏支架存在误区，认为支架放置越多，扩血管效果越好要知道，支架介入治疗是一种创伤性治疗，会打开血管内膜，激活体内凝血过程为了避免血栓形成和阻塞血管，患者应在手术前后服用抗血小板药物临床上支架植入量取决于血管病变的程度和范围如果需要放置很多支架来改善供血条件，就说明患者的血管太差，恐怕支架不能及时解决问题，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

说出心脏支架的数量:

2020年9月，心脏支架被指定为首批带量采购的高值医用耗材国家首批集中采购的冠状动脉支架第一年就超过107万个，涉及12家企业的27个产品，金额超过123亿元，占心脏支架市场规模的80%以上

根据广东省的情况，自2021年1月1日日落时分实施国家集中心脏支架中选工作以来，截至2021年8月底，广东省132家有协议采购任务的医院共采购了82427个国家集中心脏支架，完成率为91.5%，超出预期。

日前，国家卫健委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介绍，心脏支架征集工作已平稳运行一年半，第一年入选支架使用量达到协议采购量的1.6倍采集有效促进了药品和耗材价格回归合理水平国家组织的药品集中采购平均降价50%以上，心脏支架和人工关节集中采购平均降价80%以上累计节约成本约3000亿元